陪母亲去药店买点感冒药,母亲感叹说,怎么这么贵啊?我突然一惊讶:啊?我怎么就对“贵”没有感觉呢?
这个“没感觉”,并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源于我在很多事情上的愚钝感。
像“看病难、看病贵”,几乎是全社会的普遍感受,但我自己却没有这方面的切肤之痛。比如,去年9月份做了三个手术,加治疗费总共花4万,我自己只有1万,借了3万才够,但我竟然丝毫没有“看病真贵”的痛感。非但没有痛感,而且,在手术台上,当医生给我动刀的时候,我还在手机上看《宋词三百首》,颇有关羽刮骨疗毒的范儿;那时,我只顾得上崇拜自己了,还哪来的心思为缺钱的事发愁?
对全国人民都叫苦不迭的高房价问题,我似乎是麻木不仁的。前年国庆,在昆山去看房的时候,卡上只有不到2千块,但在现场只看了一套房,几乎没有做任何比较(当天在房展上看了三家)就决定了,晚上就借了1万,次日去交了定金。当时,陪我同去的朋友说:“买几十万的东西,对你来说是笔巨额开支,你怎么不再多比几家? ” 我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商品而已,有什么好比的?我得把时间省出来做更重要的事情——我宁可花三天的时间写一封情书,也懒得为了省个几万元的购房款而花一个下午去到处比较。”因为这一“壮举”,一帮比我有钱多的人,一致认为我“视金钱如粪土”。作为一个群光蛋,我当然知道粪土不能当钱花了,我只是对房价这东西,没什么概念而已。
很多人买完一样东西后会在其他地方比价格,看自己买的“是否划算”。但是,我,房子买完就算了。朋友要带我去比,我说:“都买好了,一比,如果发现自己买贵了,岂不是心里不爽,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或许,在客观上,我是被宰了,但由于我主观上并不知道自己被宰,所以,心情不会变差。”更何况,有些事情,一生只会做一两次而已,没有必要“吸取教训”,找教训,就是庸人自扰。事后再想,“主观上并不知道自己被宰”,也许算得上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愚蠢”吧。
去年6月份,办交房手续时,正好接到成都这边新单位的录取通知,然后,我非常迅速,在三天后就把毛坯给租了出去,租期三年。几个朋友说租金太低了,应该再等等看。我开玩笑说:“我是干大事的人,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月多收两三百块钱租金这种事情上面。”我还引用冯仑在《风马牛》里面的一段鸡汤给他洗脑,“不用算小账。什么事都算钱,总想着生活中每天有没有花错钱、有没有少赚,这样算的人不会开心。往往上海男人的快乐少于东北男人,就是因为上海男人算得太细。人生如果减少很多算计,不怕花错钱,不怕走错门,快乐就会很多。”
吹牛逼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在自吹自擂“不在乎每个月少收几百元房租”的时候当然洒脱,但这种洒脱的一个直接后果是:我到成都后,在市区租不起房!在过去的16个月里,因为住在郊区,每天上下班,花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超过3.5小时,有人开玩笑说这是“在最休闲的城市过着北上广的生活”;但我也没有觉得有多苦逼——关键是,我把有限的时间都高效地投入到做白日梦、刷屏和发呆上面了,让无聊没有丝毫的可乘之机。
大家都鄙视呆子,但那些不呆的人,对他们所不理解的事情,是不具备发言权的。作为一个资深呆子,我想好好地利用一下自己的发言权:如果有天堂,天堂里面一定都是简简单单的人、是愚钝的人。在那些无关人生宏旨的问题上,如果能保持一种愚钝感,会活得更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