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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PayPal黑帮”两位大佬

2015-06-05 16:32:20中欧国际工商学院 12468

  【毕友导读】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硅谷有一个很牛的“PayPal黑帮”, LinkedIn创始人霍夫曼,顶级投资人、《从零到一》的作者彼得·泰尔都是其成员,5月25日晚,这两位“黑帮大佬”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大师课堂”相聚。中欧的帕迪∙米勒(Paddy Miller)教授给两位大佬提出了很多颇具挑战性的问题,Hold住了全场。今天小欧为您精心整理,带来最新出炉的干货。

霍夫曼:网络成就Paypal黑帮


  今天的PayPal是一家全球企业,它也是一个独角兽公司,今年下半年它会从eBay剥离出来。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有一种说法叫PayPal黑帮。我们所说的黑帮并不是说从事非法行为的组织,而是说一个人际关系的网络。

  2002年,eBay收购了PayPal。这一交易完成之后, 我们这些人陆续从eBay离职,不过,我们仍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经常聚会,并将自己的团体命名为“PayPal黑帮”。而且我们这些人创立了多样化的企业,每家企业的内容是不一样的。领英是职场的网络,YouTube主要是视频,特斯拉是汽车,Yammer是商业通讯,Slide是社交游戏,Palantir是信息系统,Yelp是小型的商业分析和审核。


  我们相互交流,如何解决商业模式分销的问题,我们如何让我们的网络触及全球。我们为什么可以如此成功呢?因为我们相互之间建立了网络,通过网络我们分析信息,相互交流,分享成功和失败的经验,而且可以向对方推荐我们的资源。而且通过合作,我们也发现我们要大胆,这也是彼得·泰尔在他《从零到一》当中所写的,也就是说我们要做一些别人所不看好的事情。这些是我们投资的公司,这些公司通过我们的网络创造了非常大的价值,获得了非常大的成功。

  彼得·泰尔:要做与众不同的事情


  我自己的理论是这样的:你要做与众不同的事情,这有利于你们从竞争当中脱离出来,成就自己的一个领域,形成垄断,这样的公司就是非常有价值的公司。稍微次一点的公司,它们会进入无休止的竞争,比如说很多消费品,这对消费者来说是好的,但是对公司的内部人员,比如说创业者、投资者和员工,都是非常不好的。因为你如果疯狂竞争,你的利润就没有了。关键是你要打造一个垄断的地位,你就不能仅仅看公司内部,看你是否有很好的技术和团队,你还要看大的市场环境。

  比如说你要成立一个在线的公司,这个听上去非常不错,比如说在线猫粮公司,看起来这是很不错的想法,但是线上如果已经有150家这样的公司了,这可能就不太好了。现在美国有成百上千家公司都是做照片分享的,这就是非常白热化的竞争,是比较危险的。你要看大的背景环境,不仅要看人脉的网络,还要看整个公司的网络。你应该自己就是一个类别,没有人和你竞争。

  说到趋势,我不是先知,我无法预测未来,可能我给你的答案是愚蠢的。但是我觉得我能想到的答案就是你们听到的每一个趋势,可能都是被过度看重了,比如说在硅谷对医疗和教育软件很看好,我觉得可能是被过度看好了,包括SaaS,包括大数据、云计算。因为这些很热门的词就像打扑克一样,其实他们是虚张声势,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我觉得中国太棒了,我遇到了很多人,可以感受到整个的活力,我觉得中国人的工作努力程度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要高。中国面临的挑战是它的竞争环境比其他的国家更加白热化。企业家们总是面临着风险,可能有另外许多人已经在和你做一模一样的事情,而且做得非常快,你必须要努力思考这些话题。

  我觉得从零到一是突破性的,而从一到N是仿效别人,中国是不是只要仿效别人就足够了呢?这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但是我觉得过去40年,中国在仿效别人方面非常成功,中国比任何国家做得都好,而且全球化也做得更快更好,跳过了很多的步骤。但是这个趋势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到某一个节点,你能仿效的都仿效完了,就必须要做一些新的事情。

  比如看日本的历史,日本从50年代到80年代是非常成功的,他们仿效了美国、欧洲,等一切都仿效完了,他们无法让自己做新的事情,就好像撞到墙上了,所以过去25年,日本经济一直停滞不前。

  中国现在还有很多的空间可以仿效。我觉得也可以开始去思考,某种程度上,我们如何创新,如何做新的事情,还有哪些新的做事情的方式可以在中国采用。因为你不希望百分之百地仿效别人,突然有一天说我们所有一切都要创新,这是不行的。我觉得创新是一个需要逐渐过渡的过程,我看到在中国,人们是这么的投入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是非常受鼓舞的,也就是说,不仅仅采用别人已有的想法,还要做新的事情。

  帕迪∙米勒教授对话“黑帮大佬”


  米勒教授:你们两位都是知名的天使投资人,你们是怎么看待趋势和创始人的?创始人要有什么样的特质?

  彼得·泰尔:有一些人他们的理念真的是非常好的。但他们所谓的好理念别人都在做了,所以常规认为好的理念其实是非常糟糕的。3年前霍夫曼和我参加了硅谷的一个会议,我们谈了未来的趋势。我还记得有一个趋势是由听众投票提出来的,最不受欢迎的就是5年内的电动汽车发展,当时91%的人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只有9%的人是赞成的,但是特斯拉却成功了。当时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投资,但是我和大多数人持了相反的态度。这就是一个悖论,很多人在说创业家有什么样的特质呢?我觉得应该有相反的理念,你要很开放,同时很固执。你要非常快地做改变,同时要有长期的坚持。所以企业家的特质经常是把相矛盾的特质结合起来,才可以让企业非常成功。如果说只注重一个特质的话,很容易失败。这就好像禅宗的悖论一样。

  霍夫曼:很多人问彼得怎么样才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创始人。其实很多的答案都是相反的,一是要有愿景,另一方面要有灵活性;一方面要有长期的战略,另一方面又要有短期的执行力;要注重市场,又要向内领导团队。你会发现,如果说要成为成功的创始人,你必须要知道每天你的侧重点在哪里?这个悖论的两端你都要做到,在每一天你都要考虑接下来的发展阶段。

  现场观众:在《从零到一》这本书当中,您说创业家首先是要进入一个新市场,实现垄断,中国的市场环境不一样,这对中国适用吗?

  彼得·泰尔:如何实现垄断总是一个企业面临的挑战。这里有一个悖论,说到垄断好像就是要占领市场绝大部分的份额,但是你一开始要从一个小市场开始,像PayPal就是如此。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只是针对eBay网站上的2万个小商铺。我们的市场份额,5到6个月里从0增长到40%,这是非常聪明的做法,也是我们通常的做法,如果说市场太大,看上去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说你是在广阔海洋当中的一条小鱼,你就会面临非常多的问题。中国和美国市场一样,中国的市场非常大,如果说你把中国市场看成是一个市场的话,这不是非常明智的做法。一般来说你可以采用一些病毒式的宣传使产品快速扩张,像推特的业务发展得就非常快,有一些人会照搬你,但是他跟不上市场的速度。所以一开始最好采用我所说的这种增长方式。

  霍夫曼:进入市场你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马上进入巨大的市场,获得巨大的市场份额,还有一个选择是快速发展让别人照搬你。在中国,你到底是采用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还应该看具体情况。一开始的时候你会有侧重的市场,你要首战获胜才可以为未来的成功奠定基础,也就是复合式的成功。我经常这么说,我们要用潜水艇来占领海滩,然后再用军队占领整个国家。如果说你一开始不能成功的话,这就有很大的问题。

  米勒教授:你们花了一些时间去看一些大的公司,比如说谷歌。但有一些大的公司,它们有创新,却没有创业的精神。你觉得这些大公司有什么样的希望呢?

  彼得·泰尔:我觉得当公司变大之后,要它们持续地创新,总是有一些难度的。我觉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大公司内部的差异化特质就是这个公司的创始人是不是仍然积极参与公司的事务。我们看第一波的网络公司,比如说亚马逊是最成功的,创始人仍然在运营这家公司,这家公司规模非常大,但是他有权改变公司内部的事。霍夫曼是LinkedIn的董事长,他可以推动一些变化的发生,他也可以找出事情的重点。当创始人不再参与公司事务的时候,公司的官僚作风会很严重,董事会会规避风险,整个公司创新和投资的方式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创新就比较困难了。

  当然有一些公司不需要再创新了,比如说可口可乐就没有创始人参与其中,公司已经有100多年历史了,产品也一直是一样的,这样的公司可能并不需要创新。

  米勒教授:他们有减肥可乐。

  彼得·泰尔:他们也尝试了一些其他的方法,尤其是回到经典的可乐。我觉得在一家技术型的公司,创新是至关重要的,你必须要非常努力地去防止你整个的机构变成一个官僚作风弥漫的机构。

  霍夫曼:在这里我补充两点,我觉得改变公司不一定是公司的创始人,但是创始人的角色就像指南针一样,指引你这个公司要往什么方向走。有的时候你需要有一个大胆的从零到一的跃进。这种大胆的跃进会有风险,你可能会失败,你也没有足够的数据去支持,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坚韧不拔。由创始人推动的公司,它可以有更多的空间进行改变。


  米勒教授:你是不是觉得中国的公司可以打败美国的初创企业,在这样一个全球的市场可以使用您的战略,先在一个市场上变成一个独占地位的公司,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彼得·泰尔:我觉得硅谷确实是低估了中国。我觉得在未来的十年,中国很多大的公司都会努力去扩张到全球其他地方。中国就像美国一样,中国的市场非常大。一旦你在中国成功了,在美国成功了,你就有了非常强大的基础,你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发展了。我觉得有一个非常大的挑战,从中国到世界其他地方去是有文化挑战的。

  你要跨出国界的话会有语言障碍,我觉得中文要比英文更加难以突破。像Facebook也是在美国做起,然后到其他英文国家,比如新西兰、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南非、印度等,然后进入一些小的欧洲国家,比如说瑞士等北欧国家,再去把英文作为第二外语的国家,最后再建立当地语言的网站。这也是硅谷的企业通常在过去的几年里采取的战略。我们所用的英语在一些国家进入比较方便。当然中国可能是需要不同的模式,怎样从中文开始,如何再突破到其他的国家。

  米勒教授: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初创企业的估值是不是有泡沫,你在网络时代如何看待风投行业的发展?

  霍夫曼: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在网络时代只有少数的企业家才可以以非凡的速度发展,获得高额的利润和收入。不管它们的估值有多高,这类的公司都不会过高。但是问题是,市场总是很难分辨这些公司,它会对这个行业所有的企业进行同样的估值,而大部分的企业,它不能在网络时代中实现差异化,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估值的泡沫。

  和1999年、2000年不一样,现在很多的企业,它们的商业模式更加坚实,虽然它们有一些估值过高,但是它们还是有业务进行支持。但是网上现在的用户发展越来越快,企业也发展越来越快。所以总体来讲,这个估值是非常高的,但是并不是说,它一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有一些企业,它还是估值不足的。

  彼得·泰尔:我换一个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在1999年的时候,很多人说你的估值太高了。但是我们知道互联网会进一步发展,这些公司最终可以达到它的估值。的确,我们现在看到很多的互联网公司要比在1999年泡沫时期估值的最高值更高。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是起起伏伏的,你最好在低的时候买,然后长期持有。目前来说,硅谷应该没有什么技术泡沫。泡沫是周期性的社会问题,当社会大众都参与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问题,现在硅谷还没有引发公众的参与。我不认为现在有泡沫,现在中国的情况非常好,公众参与度非常高,大家担心可能会引发投资过度的问题。

  米勒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也要把我的钱进行一些投资,你觉得我的钱应该投到哪里去?

  彼得·泰尔:我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我没有直接的答案。但是我觉得是不是伟大的投资你主要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这是好的投资,为什么这家公司是好的,其他人错失了什么。当我进行一家公司估值的时候,我总是要考虑我看到了什么别人没有看到的盲点。F、Facebook是非常好的投资,在最初的几年,Facebook只是一个大学的网站。很多人不知道大学网站如何运营。当2007年Facebook向所有人开放的时候,它的估值已经非常高了。所以你必须要考虑一下你想投资的对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盲点。这是值得你去思考的,尽管它可能思路比较奇特。

  霍夫曼:投资是低买高卖,大家都认为这是值得买的东西就不可能是低买。

  米勒教授: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期待着找工作的。你们有一个非常独特的观点,就是人们应该如何看待他们的工作,他们的职业。

  霍夫曼:你必须要以创业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职业。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你要有一个理论,你的愿望是什么,你的雄心是什么,整个市场环境是什么?然后你等于说要有一个A计划,也许你说这个A计划不行,那么我的替代计划B是什么,我怎么样进行调整。绝大多数的关于就业的这些建议,就是你要跟着大家走,去找一些上市公司或者其他公司去申请。你要有独特竞争优势,无论是你的人脉、网络。可能首先做志愿工作,迈入这个大门,你可能做一些不要钱的工作。其实现在情况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且也会有很多的竞争,所以你要有独特的竞争优势是非常关键的。没有所谓的以一应百的解决方案,你必须要知道你可以做什么,做什么与众不同的事。

  彼得·泰尔:我非常同意霍夫曼所说的。我觉得教育其实永远是一件好事,学习永远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我们用教育替代未来的思考,这是很可怕的,未来没有一个系统可以固定下来,你必须要对自己的未来进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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